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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哈梅林最衰敗的一年。
我以為自己變成罪人，因為我在上帝的殿堂裡濺了一地溢出惡臭的腦漿。
幸好這回上帝不再沉默了。
=========================
(二) 衰敗
孩子們大多數時候全都躲在經過大人補強之後的教堂裡，我們大約有100多人吧。
教堂的窗子都被用木板釘死了，只留下一些細小的縫隙讓空氣多少可以流通，大門也用木板擋著，只有大人們要送食物進來的時候才會打開。也因為光源被阻擋的關係，室內非常的昏暗。
但是他們已經好久沒有送東西來了。我們又餓又髒，呼救聲卻只在密閉的教堂裡迴響。
教堂裡好安靜，每個人的腸子的蠕動聲還有呼吸聲都清晰可辨。
我們的眼前沒有食物也沒有水，除了彼此，只有沉默的上帝。
「它們把我們的牛羊吃完之後…會不會也把我們吃掉？」湯姆說，不安的摳著他滿是雀斑的臉頰，讓我們都倒抽了一口氣，所有的女孩們都開始難過了起來。
「嗚嗚…我不要被吃掉…」瑪莉哭著縮進哥哥湯姆的懷裡，其他的女孩們也都帶著眼淚就近緊拉著身邊的男孩，就是想更確定自己的安全。
「不用怕，爹地跟媽咪會保護我們的。」喬米說，埋在飢瘦鬆弛臉皮裡的眼睛一點精神也沒有。
「對！他們一定會保護我們的！」
「他們不是會殺老鼠嗎？！他們最厲害了！」
「恩！一定是這樣的！」
「對啊對啊！」
大家開始異口同聲地附議喬米的說法，讓這悶熱乾燥的密閉空間裡頭突然好像多了點新鮮空氣。
「是嗎？」我們之中最年長的精神領袖，15歲的瑞恩，坐在角落裡擦拭著他一直隨身攜帶著的小刀。因為接近青春期的關係，他的聲音有著喊不出聲音般的沙啞喉音，稍微轉趨成熟的眉宇間有他的父親的俊挺。他的父親曾經是個軍人，也是鎮裡最有膽量的人。「我看他們似乎是覺得老鼠的眼睛比我們有價值呢。」他對著刀刃呵了口氣，面無表情的繼續著相同的動作。
銳利的刀鋒閃著銀光，刺進了所有人的眼。
「瑞恩…不要在這種時候再跟大家說這種喪氣話了。」溫柔的蒂娜無力地閉上眼睛說。
「對啊…大家…嗚!!!」
我原本想要接在蒂娜之後說幾句讓大家能夠振奮精神的話，卻被突然朝我撲過來的瑞恩給壓倒，後腦杓直接撞在地面上，發出一聲紮實的悶響。
「瑞恩！你在做什麼？！」
「凱？！沒事吧？！」
……眼前的景象在旋轉。
瑞恩模糊的樣子反覆地高舉刀子、刺下、舉刀、刺下、舉刀、刺下…
黏稠的溫熱液體流過我的髮。
我以為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罪人，因為我在上帝的殿堂裡濺了一地溢出惡臭的腦漿。
「瑞恩！你怎麼可以…咦？」
「哇…」
「…好厲害…」
「…是真的嗎？…」
大家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讚嘆起瑞恩，倒在地上昏昏沉沉的我覺得這情形有些詭異。
瑞恩這才在眾人的驚呼中帶著愉悅的笑容慢慢地從我身上爬起來，他高舉起手中的小刀，刀尖上正串著一隻肥大的醜陋老鼠。
深褐色的血液從它被刺穿的心臟不停的流淌出來，沿著瑞恩的手臂滑進他拉高的袖口，緩緩擴散開來沾染了一大片。
「我們比他們還要小，怎麼可以比他們還早走呢？再說…我老爸可是第一個殺死這鬼東西的人呀！」他徒手挖出巨鼠的兩顆眼珠子，將眼球扔在地上後狠狠踩了好幾腳。眼球裡頭蘊藏的液體耐不住壓力，向四面八方噴出，讓圍在周圍的大家都染上那令人作嘔的臭味。
沒有人眨一下眼睛。
「不過第一個踩爆這該死的老鼠眼的人應該是我啦。」他露出雪白的牙齒笑著說。
他手上那往上指著的染血刀尖，迸射著從遠天刺過屋頂而悄然灑落的光芒。
我躺在地上仰望著這景象，暗自讚嘆著。
幸好，還是瑞恩呢。
「放心吧凱，那不是你的血。你頭那麼硬，只是撞個幾下一點事都不會有的！」瑞恩朝我露出燦爛的笑容，伸出手要將我拉起來。我瞟了他一眼，狠狠拍開他伸出來的手，固執地維持著相同的姿勢躺在地上，用骯髒的手掌抹了抹自作主張地流了滿臉的淚水，卻還是想笑。
「我的頭現在該死的痛！」
我故意這樣大聲抱怨，大家全都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那是哈梅林最衰敗的一年。
整個城鎮的所有人被困在這個死氣沉沉的地方，聞著夾雜著屍臭味的空氣，飢餓地度過每一個恍惚無力的日子。我們在屍體裡漸漸腐爛。
幸好這回上帝不再沉默了。
<待續>
我以為自己變成罪人，因為我在上帝的殿堂裡濺了一地溢出惡臭的腦漿。
幸好這回上帝不再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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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衰敗
孩子們大多數時候全都躲在經過大人補強之後的教堂裡，我們大約有100多人吧。
教堂的窗子都被用木板釘死了，只留下一些細小的縫隙讓空氣多少可以流通，大門也用木板擋著，只有大人們要送食物進來的時候才會打開。也因為光源被阻擋的關係，室內非常的昏暗。
但是他們已經好久沒有送東西來了。我們又餓又髒，呼救聲卻只在密閉的教堂裡迴響。
教堂裡好安靜，每個人的腸子的蠕動聲還有呼吸聲都清晰可辨。
我們的眼前沒有食物也沒有水，除了彼此，只有沉默的上帝。
「它們把我們的牛羊吃完之後…會不會也把我們吃掉？」湯姆說，不安的摳著他滿是雀斑的臉頰，讓我們都倒抽了一口氣，所有的女孩們都開始難過了起來。
「嗚嗚…我不要被吃掉…」瑪莉哭著縮進哥哥湯姆的懷裡，其他的女孩們也都帶著眼淚就近緊拉著身邊的男孩，就是想更確定自己的安全。
「不用怕，爹地跟媽咪會保護我們的。」喬米說，埋在飢瘦鬆弛臉皮裡的眼睛一點精神也沒有。
「對！他們一定會保護我們的！」
「他們不是會殺老鼠嗎？！他們最厲害了！」
「恩！一定是這樣的！」
「對啊對啊！」
大家開始異口同聲地附議喬米的說法，讓這悶熱乾燥的密閉空間裡頭突然好像多了點新鮮空氣。
「是嗎？」我們之中最年長的精神領袖，15歲的瑞恩，坐在角落裡擦拭著他一直隨身攜帶著的小刀。因為接近青春期的關係，他的聲音有著喊不出聲音般的沙啞喉音，稍微轉趨成熟的眉宇間有他的父親的俊挺。他的父親曾經是個軍人，也是鎮裡最有膽量的人。「我看他們似乎是覺得老鼠的眼睛比我們有價值呢。」他對著刀刃呵了口氣，面無表情的繼續著相同的動作。
銳利的刀鋒閃著銀光，刺進了所有人的眼。
「瑞恩…不要在這種時候再跟大家說這種喪氣話了。」溫柔的蒂娜無力地閉上眼睛說。
「對啊…大家…嗚!!!」
我原本想要接在蒂娜之後說幾句讓大家能夠振奮精神的話，卻被突然朝我撲過來的瑞恩給壓倒，後腦杓直接撞在地面上，發出一聲紮實的悶響。
「瑞恩！你在做什麼？！」
「凱？！沒事吧？！」
……眼前的景象在旋轉。
瑞恩模糊的樣子反覆地高舉刀子、刺下、舉刀、刺下、舉刀、刺下…
黏稠的溫熱液體流過我的髮。
我以為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罪人，因為我在上帝的殿堂裡濺了一地溢出惡臭的腦漿。
「瑞恩！你怎麼可以…咦？」
「哇…」
「…好厲害…」
「…是真的嗎？…」
大家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讚嘆起瑞恩，倒在地上昏昏沉沉的我覺得這情形有些詭異。
瑞恩這才在眾人的驚呼中帶著愉悅的笑容慢慢地從我身上爬起來，他高舉起手中的小刀，刀尖上正串著一隻肥大的醜陋老鼠。
深褐色的血液從它被刺穿的心臟不停的流淌出來，沿著瑞恩的手臂滑進他拉高的袖口，緩緩擴散開來沾染了一大片。
「我們比他們還要小，怎麼可以比他們還早走呢？再說…我老爸可是第一個殺死這鬼東西的人呀！」他徒手挖出巨鼠的兩顆眼珠子，將眼球扔在地上後狠狠踩了好幾腳。眼球裡頭蘊藏的液體耐不住壓力，向四面八方噴出，讓圍在周圍的大家都染上那令人作嘔的臭味。
沒有人眨一下眼睛。
「不過第一個踩爆這該死的老鼠眼的人應該是我啦。」他露出雪白的牙齒笑著說。
他手上那往上指著的染血刀尖，迸射著從遠天刺過屋頂而悄然灑落的光芒。
我躺在地上仰望著這景象，暗自讚嘆著。
幸好，還是瑞恩呢。
「放心吧凱，那不是你的血。你頭那麼硬，只是撞個幾下一點事都不會有的！」瑞恩朝我露出燦爛的笑容，伸出手要將我拉起來。我瞟了他一眼，狠狠拍開他伸出來的手，固執地維持著相同的姿勢躺在地上，用骯髒的手掌抹了抹自作主張地流了滿臉的淚水，卻還是想笑。
「我的頭現在該死的痛！」
我故意這樣大聲抱怨，大家全都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那是哈梅林最衰敗的一年。
整個城鎮的所有人被困在這個死氣沉沉的地方，聞著夾雜著屍臭味的空氣，飢餓地度過每一個恍惚無力的日子。我們在屍體裡漸漸腐爛。
幸好這回上帝不再沉默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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