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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刃一口氣被抽離,灰暗的天空短暫地搭起了腥紅色的虹橋。
看著兄長在自己面前緩緩倒下,勃拉杜突然狂妄地大笑了起來。
那笑,比哭還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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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拉杜的士兵注意到他騎著駿馬急奔而來。
但不知是不是對殺戮的熱情仍未退卻,他們更是義無反顧的衝向優肯。
盔甲兵圍成了勃拉杜的層層盾甲,兵器交鋒的聲音掩住了急促的馬蹄聲。

因為專注於清除眼前的敵人,優肯並沒有察覺到。
他被團團包圍住,揮過一劍又一劍。
雖然動作因為過於疲憊已經有點遲緩了,利劍也因為乾涸的血痕變鈍,他還是敏感的發覺到--敵軍湧上來的人數似乎異常的增加了。


優肯一面揮劍一面左顧右盼,深怕這又是什麼可怕的陷阱。
說時遲哪時快,一陣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幽幽地揚起,音量隨著優肯的驚愕緩緩提升到了最大值。

「下午才見過呢,又見面了,哥哥。」
勃拉杜晃了晃手中的黑刃,上頭沾染的溫熱血液隨著劍的擺動飛濺了出來,有意無意的弄汙了他意氣風發的臉;他看著臉色蒼白的優肯,笑得更加陰沉開心了。

優肯感到側身的體溫正在流失,鮮血正從那口鋒利的傷口緩慢的滲出。
他沒有想到勃拉杜竟然會使出這種卑劣的手段,用左手摀住傷處,睜大了佈滿血絲的眼睛,他狠瞪向勃拉杜說道:
「勃拉杜,你這卑鄙的傢伙......」

語猶未落,胸口的劇痛讓他的五官都皺縮在一起了。
溫熱的鮮血從喉嚨深處噴湧出來,視線開始模糊了,但是勃拉杜嘴邊那抹不懷好意的笑容卻如雕刻般清晰。

「嘖嘖,哥哥。你這麼說就太讓我這個許久不見的弟弟難過了。」
勃拉杜緩緩扭轉握著劍柄的右手,冷笑著說:
「還記得我五年前被逐出家門時說過嗎?」
黑刃一口氣被抽離,灰暗的天空短暫地搭起了腥紅色的虹橋。

鮮血隨著勃拉杜拔劍的途徑從優肯的胸口噴灑而出。
血雨在接觸草地的剎那便滲透進去,融入了土壤的管隙,成了大地的養分。


在那個僵持的氛圍裡,勃拉杜看著這一幕,突然覺得有種難以言喻的美感。

「......我說:『謝謝你讓我明白了什麼叫做“現實”。』......」
一面說話,勃拉杜一面用指尖抹開刀刃上的血痕,然後將劍收回雕飾精緻的黑色劍鞘中。
接著對著意識已經開始模糊的優肯投予一個同情的眼神,然後靜靜的笑了。

那是個再單純不過的笑容,充斥著純粹的喜悅。

優肯倚著插進地面的劍,全身無力的頹倒下來,望進那對清澈的眼睛,渾沌的眼前好像回到了小時候的歡樂時光。
稚嫩的歡笑聲在腦海裡迴盪,周圍的聲音反倒模糊不清了。


勃拉杜壓低了聲音繼續說:

「這就是現實啊。」


「......」
優肯漸漸失焦的雙眼盯著勃拉杜益發深沉的陌生臉龐,沉默像是毫無異議。



現實。

兄弟間的對立、無可避免的決鬥、黑暗的政治、相互攻訐的心計、崩壞的家園、殺戮的戰場、優肯的鮮血、自己的理想、無數對冬雪神兵的覬覦......
還有,那個溫暖耀眼卻再也回不去的童年。

--難以忽視的“現實”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思及此,看著兄長在自己面前緩緩倒下,勃拉杜突然狂妄地大笑了起來。
那笑,比哭還難看。



「主人!」
優肯的執事塗爾克不知什麼時候突破重圍來到了他的身邊,檢視過他的傷勢之後狠瞪向勃拉杜。
「優肯大人是您的兄弟!您怎麼可以......」他說得咬牙切齒,一面攙扶起優肯癱軟的身軀。

勃拉杜聳了聳肩,露出了一個不以為然的笑容。
「我是他的弟弟,你怎麼不問他當初怎能不擇手段的將我趕出家門?」
他臉上的笑意加深了,慢條斯理的接口說道:
「葉妮是我們的妹妹,他又為什麼能毫不留情的一劍刺穿她的心臟?」


塗爾克安靜的看著勃拉杜,什麼都明白了。

一直忠心地跟隨著優肯,這兩件事情他都清楚地知道來龍去脈。
但是,這兩個問題的解答還不能說,因為他現在還有更重大的任務--那就是盡快將奄奄一息的主人帶離現場並想辦法醫治他!


勃拉杜也覺得沒有必要再與他爭論下去,冷笑著轉身準備回去重整部隊。


因為“克理格”的出現使得天像有些異變。
塗爾克偷偷瞄向天空,有些烏雲在他們頂上聚集著,黑雲透著“啪嚓啪嚓”的聲響,時而夾雜著閃閃的火花。
“或許是最後的機會了。”
心裡頭立刻有了個主意,他決定試一試。

瞅著勃拉杜的背影看,他那雙發亮的眼睛在黑夜裡格外的明顯。
塗爾克冷靜地對勃拉杜說:「既然如此...」

勃拉杜從容的轉過臉來看著他,臉上盡是輕蔑與不屑。

「那就讓我們同歸於盡!」
就在塗爾克說那句話的同時,突然有一道閃電劈了下來,打在他的身後,在地面上打出了個大窟窿。
那道閃電亮得非常刺眼,相對的反而讓塗爾克臉上的表情模糊了,但他執著的眼神仍在黑影中閃閃發亮。


勃拉杜被那道閃電還有塗爾克義無反顧的信念嚇了一跳,心中開始盤算所有的可能性。
若是塗爾克已經學會了雷擊系魔法,光靠使劍的自己是很難與他抗衡的。

沒有讓他思索太多時間,勃拉杜驚覺有一團奇妙的黑霧不知何時已包覆住塗爾克以及優肯,那黑霧不停的擴散開來,像隻漆黑的怪獸。
突然意識到塗爾克真正的計畫,他倉皇的的後退了幾步,一面抽出黑刃劍“哈葛蘭”。
「不要讓他們跑了!」勃拉杜大聲說出命令,面色慘白。

他帶來的魔法師張開臂膀作出飛翔一般的姿態,用瞬間的龍捲吹散了黑霧。


勃拉杜狼狽的怒視著剛剛他們佇立的地方,兩人早已不見所蹤。


“克理格”還在旁邊持續的破壞它魔爪可觸及的屋舍、花園。
由它身體迸散的謎樣寒氣讓宅邸周圍的草地倏地凍成了乾枯的雪白色,映襯了天空的低垂黑幕;那冰,與溫熱的鮮血相遇後又稍微溶解了一小部分。
黑與白,紅與綠。
相對的顏色矛盾的構成了這個散逸著死亡的空間。

這所古老的莊園正在混亂中慢慢的扭曲變形,空氣裡迴盪著那只白色怪獸突兀的粗嘎嘶吼。



看著被蹂躪得面目全非的老家,勃拉杜征愣著握緊了手中的黑刃劍,突然領悟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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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塗爾克:優肯的執事,替他總管一切事務,也是個魔法師,但不擅於使用攻擊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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